中國房市在過去幾年呈現噴射式成長。2008下半年受金融危機影響,中國出口急轉直下,大量中小出口企業關閉,沿海地區失業潮出現。為了刺激經濟發展,中國政府推出四萬億投資計畫,共十項擴大內需措施,家電下鄉、汽車下鄉等消化超額產能的政策也陸續實施。
這十項措施釋放大量資金,由於當時仍處於一個景氣低迷點,市場上氾濫的資金找不到合適的投資標的,因此資金皆湧入房地產市場。這正是為什麼當
時會有許多的企業集團投入了房地產開發的原因之一,許多企業主也用個人的名義置產。
類似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。一位花了大半輩子在科技產業闖蕩的企業大老,在退休後發現房地產「太好賺」而轉戰房地產。先不談那位企業老闆之後涉入炒房疑雲而吃上官司的部份。報載他的名言是:「電子業是『茅山道士』(毛利只有百分之三到四),但地產則不然,只要買塊地擺在那邊,土地就會幫你賺錢。」
在這樣的環境下,中國富人購買第二、第三套房作為投資的現象已成常態,地方政府撥款給地方建商修建房屋創造就業,房價也水漲船高。
但問題來了,城市發展的腳步根本跟不上炒房的速度,新建高樓的空屋率越來越高,房市泡沫的大浪正悄悄到來。
轉折的2014年:中國房市風雲變色
2014年中國經濟成長明顯趨緩,儘管中國貨幣政策明顯趨於寬鬆,但實體經濟的改善並不明顯。2015年1月20日,中國國家統計局公布數據顯示,中國2014年GDP成長率為7.4%,是24年以來增長最慢的一年,尤其是2014年12月份經濟活動表現,受到房地產市場拖累,工業產能過剩,固定投資增速繼續沉底,第四季GDP 成長僅7.3%,創2009 年來新低。
然而經濟成長趨緩,也意味著中國城市化速度減慢、內需減少,而房市必然連帶受到影響,進而使得建商上游水泥和鋼鐵製造商也受到影響。
2014 年全國主要城市房價出現集體下跌,房地產市場上投資需求日益減少,資金紛紛流向股市、理財產品或海外投資等,使得房市整體需求下滑。中國的房價終於告別「只漲不跌」的神話。
房價年成長率 首次出現下滑
根據上圖國房地產測評中心發布的《中國城市住房價格288 指數》資料顯示,2014 年12 月,中國城市住房(一手房)較上月下跌0.26%,全國一手房價格指數連續九個月出現下跌,指數值更是創下了2013 年11 月以來的新低。年成長更首次出現下降,降幅為0.74%。
房市泡沫破裂 鬼城效應蔓延?
目前,投資人最擔心的是, 中國房市「會不會」泡沫化? 又或者,假如被哄抬過高的房市都勢必會經歷這段泡沫過程的話,那這顆泡沫「什麼時候」會破?長期來看,一線城市的人口持續流入,帶來穩定的市場需求,因此吸引了許多房企開始積極購地。新型城鎮化的推進,成為市場長期發展的重要支撐;而大規模的「棚改」則能平衡商品房建設放緩對於經濟增長帶來的負面影響。然而城市間的分化依然明顯,雖然一線城市年底成交量回升, 但部分三、四線城市供大於求情況嚴重。
房地產泡沫化下的獨特產物—中國的「鬼城」效應也正不斷擴散。
中國過去五年來新建的樓房空屋率平均達15%,預期未來三年將突破20%,相較於美國在泡沫化的平均房屋空屋率約10%,中國庫存問題更顯嚴重,為了改善城鄉差距的「城鎮化」,中國政府在此遭受明顯壓力。
尤其過去地方政府與開發商的過度投資,但真正移居人口增長緩慢、入住率低、城市房屋庫存量去化的受限等,讓房價崩盤案例增加,很多三、四線城市已有價無市,日前傳出如秦皇島、惠州等不少預售屋,即使大幅降價四成仍乏人問津。許多郊區更是空無一人, 這類鬼城的房市泡沫問題,仍在 持續的加溫中。
當然,泡沫會破滅,富人脫手房產並向海外轉移,香港商業龍頭李嘉誠分別在2013 年及2014 上半年陸續拋售北京、上海、廣州等物業大樓,被市場視為逃命警訊。中國房市隨後步入衰退期,李嘉誠在中國房市泡沫最尖峰時期退出市場,如今不得不佩服他的精準眼光。
近期再宣布將和記黃埔和長江實業兩家公司重組為長和集團,並將集團註冊地由香港遷至開曼群島。如此重大的舉措,其實傳遞了一個訊號:
“李嘉誠在撤離,不僅撤離大陸,還撤離了香港。"
李嘉誠撤離的動作難道是中國經濟危險的訊號嗎?
政府方面, 為了壓抑樓市泡沫化,過去三年打房措施不斷,但隨著泡沫化壓力增加, 今年起官方對打房的態度開始轉變,政策包括降低開發商土地保證金、放寬戶籍准入規定、差別限購的鬆綁等,並開始推出自用首購的利率鬆綁等新刺激措施。從以往的「控房價、抑需求」轉變成當前「促改善、穩消費」。於是「限購」、「限貸」、「限價」等各項行政干預手段在持續退出。
然而中國政府已在放寬 銀根與購屋的限制,是否能止住下滑的房市?中國政府對於政策推動相較其他國家有更強烈的主導能力,未來對於房市政策調整力道與方向更具有 關鍵性。
房地產的泡沫並不罕見,很多國家的各個時期都會發生, 中國房市飆漲累積十年,到了泡沫修正的轉折點,是系統性的大崩盤、抑或是健康調整的緩步下滑,如何讓這個大泡沫安全著陸,將是後續房市政策導向的關鍵。